菜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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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對餐桌上一整桌香味四溢的好菜，你腦中浮現的是什麼？菜價？營養成份？還是廚師的辛勞？文人想的可能和你不一樣，在他們的每一舉箸之間、思想的可能是中國文化的五千年綿延。

就拿冬天最適入湯的蘿蔔來說，它的內涵遠比”蘿蔔腿”更深遠得多。蘿蔔在詩經中即已記載。『詩經。穀風』中”采葑采菲，無以下體”，這個”菲”可能就是蘿蔔最古老的名字了。吃過小蔥拌豆腐吧？這個歇後語叫做”一清二白”，其中青蔥的歷史可遠推至『莊子』中”春日飲酒茹蔥”；喜歡吃芹菜炒肉絲嗎？獨特的香氣往往讓人齒頰留香，其中婷婷玉立的芹菜，食用史可遠溯至戰國時代，『呂氏春秋』載有”菜之美者，有雲夢之芹。”

菜蔬可以寫史，也可以入詩。杜甫的”夜雨剪春韭”、兼顧了美味與及浪漫情懷；清乾隆華麗詩作”金鑲白玉板，紅嘴綠鸚哥”，後者描寫的正是我們常吃的菠菜。宋代趙梅隱”黃花褪速綠身長，白結絲包困曉霜”描寫絲瓜讓人感到如夢似幻，唐詩人王建”水面細風生，菱歌聲聲慢”、成功挑動我們視覺與聽覺，宋朝大詩人陸遊的”小園五畝剪蓬篙，便覺人間跡可逃”，更讓我們在茼蒿的香氣中，完全忘記世俗的煩惱。

寫到這裏，突然想到現代人的我們，對這些遠從老老祖宗就一路陪伴我們的菜蔬，好像沒什麼好評價。形容一個人不健康，我們會說他”面有菜色”、說一個人對某事不專精，我們也用”很菜”來形容，就以蔬菜在史學與文學上的貢獻，好像我們並沒有給予對等的待遇。會不會有一天我們可以用含情脈脈的眼神、以及甜蜜的聲音對心愛的人說上一句”你是我最棒的菜”—如果這樣的用法可以成為年度熱門用字，這樣才不辜負默默奉獻、長期以來不棄不離、陪伴在我們餐桌上的眾蔬菜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