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個畫面是耀眼的陽光下,一道拱門造型的白色冰山、在潔淨水面上倒映出一抹無邪的藍。第二個畫面是穿著黑白相間禮服的企鵝,在冰山上跌跌撲撲、或是在海中矯健如飛行般潛泳。第三個畫面是優雅大翅鯨的甩尾及噴水。第四個畫面是捕鯨船以利器射殺鯨魚,轉眼間,宛如人間天堂的南極冰海、成為一個血染世界。
這是一部讓人鼻酸的紀錄片。
長期以來,一群穿著”sea shepherd crew”制服的志工,在沒有經費、沒有背景、甚至也因為日本施壓讓船取不到國籍的年輕人,默默扮演著鯨魚守護者的角色;他們需經過長時間的募款、才能駕船來到南極鯨魚保護區,冒著生命危險、面對裝備比他們精良、有財力雄厚的金援、甚至政府為靠山的捕鯨船,以那種最原始的方式--像是投擲臭彈、拋擲可以拌住隻船引擎的繩索、或是以撞擊船隻方式,讓捕鯨船無法順利作業,也讓鯨魚在這個季節能夠暫時逃離獵捕者的魔掌。
我看著那群年輕人,綁著馬尾的、穿鼻環的、遭受暈船所苦的、有各種不同國籍說著不同語言的年輕人,他們可能因為受到某部保育鯨豚影片的號召、或是他們原本就喜歡尊敬鯨魚這地球上古老的居民,讓他們奮不顧身投入”海洋守護協會”這個組織,離開家人及工作,遠赴世界盡頭、賭上生命來守護鯨魚。他們可能是你我的兄弟姐妹、或是我們的愛人、我們的小孩。
最早發現的鯨魚化石距今有5,300萬年,至於人類的出現,那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後的事了。當人類世界正為人口過多所苦,這些古老的地球居民卻在人類的濫捕下、面臨絕種的危機。記錄片中說明150年前、行經南極冰海的船隻有時為了等鯨魚通過需等上24小時,但今日即使有心守候卻可能撲空。國際捕鯨委員會(IWC)在1986年通過”全球禁止捕鯨公約”,嚴格禁止商業捕鯨,然而堅持捕鯨已超過1000年歷史、在日本吃鯨魚肉就像澳洲吃牛排一樣天經地義的日本人,卻以強悍態度、每年以”科學研究”名義,捕殺500隻鯨魚(還不含誤殺的百來隻鯨魚)。除了日本,以獵捕鯨魚為傳統的還包含北歐如挪威、冰島等國;令人遺憾的消息:去年年初瑞典公共電台報導,素來有捕獵鯨魚傳統的冰島、在中斷20年後,也於2006年恢復捕鯨,並在今後五年將數量從每年50頭提高至300頭。
國家因為地緣關係、或是時代背景,因而形成”傳統”,但如果無視時空變化、堅持某些不合時宜的傳統,或是以其龐大經濟實力背景,橫行全球而無視於公約或道義約定,這些行為都該為全世界共同譴責。行走至21世紀,人類對於鯨魚肉、鯨魚油、黥魚骨甚至鯨魚鬚的仰賴,早已脫離經濟規模的需求,如果單單為逞口腹之慾、而讓這些古老的地球居民、海洋食物鏈的最上層者,面臨永遠消失的局面,這也是身為人類的我們的共同恥辱。(日本至今仍以每年近千隻的數量捕殺鯨魚,跟隨捕鯨船一起前往南極洲的還有加工船隻,在記錄片中,這些船隻也曾因為有毒物質外洩、嚴重污染鯨魚的家園,現在因為若干保育組織干預、記錄片中說明,日本海軍隨伺在側、對捕鯨船進行保護工作。)
在記錄片中,形單影隻的”海洋守護協會”船隻面對日本捕鯨船,令人聯想到大衛與巨人哥利亞之戰。但我們的大衛不但年幼、而且力氣薄弱,唯有仰賴大國扮演天神主持正義,才可能打贏這場戰爭。可惜現今除了言語譴責,我們看不到其他更有效的具體行動、來阻止這些以國家為後盾的捕鯨船;如果今天我們再不確切執行鯨魚的禁獵行動,也許有一天、我們的後代只能從殘缺的化石,去幻想地球上曾經居住一種叫”鯨”的動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