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展覽想要看想好久了,總以”還有時間”安慰自己,拖著拖著展覽也近尾聲。有一次到了北美館被附近花博凌亂施工現場弄得心浮氣燥,還為此狠狠發了一頓脾氣掉頭就走,後來,下定決心不論碰到什麼情況都要心平氣和看完展覽。決定出發的那天,下起了傾盆大雨,我勇敢的撐起了傘,就像莫內晚年般,在他視力已模糊之際,仍執意拿起畫筆與顏料、繪畫出他心愛睡蓮中的日本橋。這幅畫在這次展場中有展出,那一團模糊的畫面已經有點難辨識,但莫內迷還是可以借著熟悉的色彩,掩口驚呼”啊,莫內!”,並且一眼就看出是日本橋的系列作品。
這次馬諦斯展出的作品、和以往我認識的野獸派馬諦斯有點不同。以前看馬諦斯的作品會被他大膽的用色、讓眼光久久無法轉移,但總感覺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,但這次的畫作,除了狂野奔放以外,我突然看懂顏色以外更深沉的東西了;我很喜歡展出的”摩爾式屏風”,應該是背景的阿拉伯風味屏風、緊緊吸引參觀者的視線,原該是主體的女人反而淡出整幅作品之外,這幅作品可以說是馬諦斯對於”藝術”詮釋的最佳呈現,他說”我夢寐以求的藝術是平衡、純淨、寧靜,令人無憂無慮;是舒緩、大腦得以平衡,是某種可與解除疲勞的安樂椅相媲美的東西。”這次還展出馬諦斯的雕塑,和他繁複內容的畫作比較,馬諦斯雕塑作品線條意外的簡潔動人。
談到立體派很多人第一個想到的是畢卡索,但喬治。布拉克也是一個不容忽略的人物。1882年出生於法國塞納河畔的布拉克、和畢卡索同為立體派運動的創始者,”立體主義”這個名詞還是由他的作品所產生的。評論家說布拉克將畫筆變成雕刻刀,終生在尋找造形的結構,這次展出的作中,我們果然看見原本應該圓潤的魚身、在布拉克的筆下成為稜角分明的線與面,甚至連竹編籃子也呈現不同的線條架構,”在造型上尋找新規則”我想這句話,應該是對布拉克的最佳寫照吧。
讓我印象深刻的還有亨利。盧梭。這位長相活像我們熟悉的翹鬍子仁丹人物,誕生於19世紀中期的法國,終生未受過繪畫訓練,後世甚至有人不承認他是畫家,但不可否認,他的作品也超吸睛的。雖是後印象派畫家,但我覺得他的作品很有超現實的fu;這次展出作品讓我聯想到前一陣子排行榜的書”令人顫慄的格林童話”,畫中那隻黑牛真是邪氣逼人啊,甚至是無害的”粉紅色洋裝的少女”、或是行走在綠色草原上看似溫和的牛群,都會讓參觀者的眼睛緊盯著畫面其他角落,以防有某種邪惡的生物突然就衝出畫面。說到邪惡的畫作,喬治。盧奧也是箇中高手。盧奧是公認20世紀法國主要代表畫家,他同時也是一個傑出的現代版畫家。大師盧奧最擅長的題材卻是城市中最卑微的角落,妓女、小丑、貧民都是盧奧喜歡用的體材,這次展出的作品”小丑”,陰暗沉重的筆觸,讓小丑在恐怖的氛圍中,流露出隱隱約約的悲哀—黑色在馬內、竇加、雷諾瓦的畫作中呈現出優雅,但在盧奧的作品中,卻呈現出讓人感到窒息的沉重與憂鬱。
畢沙羅這次點描畫法的作品”盧昂市的拉克華島”讓我很驚豔,如夢似霧的河與河岸,靄靄日光,這樣的美景虛幻到不可能存在人世間,想是點描畫法太費時費工了,老畢沙羅還是決定回去畫他的印象畫,下一幅”埃拉尼的夏日風光”又讓我們回到的沐浴著金光的牛、草原、稀疏的樹…歡迎回到人世間!從印象派到夏卡爾真的很跳tone。藝術對夏卡爾來說就像一座超大型、海闊天空的馬戲團。他的作品,再如何暗色系的色調,總也有幾分天馬行空。展出的”豬與女人”—同樣蹶著又圓又高屁股的豬與女人,形成一個逗趣的畫面,兩者身體曲線的相彷、豬蹄與高跟鞋的相似,讓人忍不住發出會心微笑,然後我們來到下一幅作品”夜晚”,著白色禮服的新郎新娘、在墨黑的夜色中,來到白色建築的俄羅斯小鎮,夏卡爾要表現的是鄉愁?還是新人對於未來幸福的嚮往?在天真中呈現複雜,這是觀眾在欣賞夏卡爾作品中最深觸的感受。
莫內。我的莫內。在”日落的海景”中,繽紛絢爛的夕燒,讓河邊恍若翦影的樹木、長草、還有河上的船帆,都成幽靈般的存在;在”在艾特達的岩門”中,宛如綠色寶石的海水,模糊但堅毅感的懸崖,好像我們人身就在現場一般。有著斑爛宛如火燄大樹的”昂蒂布之晨”……這些空氣感,光線,還有精靈感的色彩,讓我們在安靜的畫作前面、聽見莫內的喃喃自語”每天色彩都令我著迷,是我的喜悅,我的折磨……。”